“然方外之人难涉尘务,师兄虽从陛下那里得知,有这么一伙大逆不道的隐秘贼人,却也无从下手,便寻来了贫道。”
“贫道乃俗家弟子,常在红尘行走,交游广阔,偶然间遇得一友,后经机缘巧合,此人加入到一个秘密结社之中,几经打探,才发现这个结社正是大逆不道,胆敢颠覆皇权的黎渊逆党!”
听到这里,孙维贤眼中精光暴涨,前倾身子逼问:“你在黎渊社安插了眼线?此人是谁?居何要职?”
陶典真淡淡地道:“这个人的身份,贫道绝不会透露,此乃性命攸关,但凡走漏半点风声,必遭杀身之祸!”
“既得情报,为何隐匿不报?”
孙维贤冷声道:“这就是你们道门的忠心?”
“我道门对于陛下自是竭诚尽忠,天地可鉴!”
陶典真不慌不忙地道:“然黎渊社戒备森严,核心机密岂是易得?这些年此人如履薄冰,只为等待关键时机!”
“直至月前,终得重要消息——”
“黎渊社分三垣二十八宿,此番阴谋正是天市垣所为。”
“白莲教欲往塞外建据点,天市垣愿供物资,双方约定在京师一位官媒宅中密会。”
“后续之事……”
陶典真看向海玥,脸上浮现出惊叹与赞颂:“海翰林洞若观火,明察秋毫,已洞悉十之八九,令贫道钦佩不已!”
忽略奉承之言,海玥听得都有些惊讶。
根据陆炳所言,锦衣卫是早早知晓有这个针对皇权的秘密结社存在,却始终难觅踪迹,都指挥使王佐则将情况早早禀告。
恐怕从那个时候起,嘉靖就组织了一批隐秘的人手,用来对付黎渊社,但成效应该不大,不然后来一心会立功,也毋须那般欣喜了。
结果反倒是陶典真成功安插内应,获取关键情报,难怪历史上他能得邵元节一力举荐,青云直上,成为道教下一任天师。
但此世嘉靖对于道教的态度,却是急转直下,突然疏远。
邵元节尚能淡然处之,陶典真就心有不甘,这才铤而走险,欲以盛宅为饵,将天市垣逆党与北迁白莲教一网打尽,以证道门忠心。
陶典真说罢,单掌竖于胸前,行了个标准的道家礼,染血的道袖随风轻摆,尽显仙风道骨:“贫道愿将内线所知倾囊相告,唯海翰林马首是瞻!”
包括千户谭经在内的诸多锦衣卫闻言,眸中寒光乍现,殿内气氛顿时凝滞。
三方心知肚明,若道士与锦衣卫合作,定会被过河拆桥,独占功劳。
而投效海玥的一心会则不同,即便功劳大半归其所有,至少道门还能分一杯羹。
严世蕃眉飞色舞起来,挤了挤眼睛,就想让海玥答应。
别人害怕锦衣卫,他们一心会可不怕,若论简在帝心,谁跟谁比啊?
况且锦衣卫确实够无能的,此前三番五次失利,早在陛下心中留下了恶劣印象,现在陆炳又不在了,毋须给对方的面子。
孙维贤的眼神落过来,频频示意。
他们的关系可非比寻常,别的锦衣卫你可以不理会,我可是你的挚爱亲朋,手足兄弟啊!
海玥却对两边暗示视若无睹,话锋一转:“盛娘子之女秦氏,现还关押在顺天府大牢?几时问斩?”
众人皆是一怔,没想到突然转到那位身上,孙维贤回答道:“是在牢中,问斩快了吧?”
海玥道:“因为她承认了盛娘子是其生母,原本的弑师就变为了弑母,性质恶劣,为何如此呢?”
孙维贤道:“激愤之下,难以自己,再加上她连杀两人,本也是死路一条了……”
海玥道:“可寻常杀人不过问斩,但弑亲之罪当凌迟处死,且不必候至秋决!”
“莫非……”
孙维贤目光一动,其余几人面色也变了:“她有意如此?这是已知身份,倒逼其父?黎渊社那边,是会寻人替死,还是准备直接劫囚?”
“我此番前来,正是要印证此虑,倘若是后者,黎渊社要出动的人手就不在少数!”
海玥微微颔首,环视几人:“此番缉拿逆党,需集一心会之谋略、锦衣卫之力、道教之情报,三方勠力同心,诸位以为如何?”
孙维贤与陶典真各有不甘,目光在半空中交锋片刻,终是各自压下心中盘算,齐齐点头:“愿听海翰林调遣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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