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海居。
海玥走上二楼。
严世蕃和赵文华跟在身后,看着地面上的鲜血与尚未处理好的残肢,面色不太好看,但也并无惊惧,更不至于恶心。
不久前围剿白莲教徒,两人见过比这惨得多的场面。
区别在于,那场围剿海玥并未出手。
于是乎,严世蕃眼珠转了转,特意感慨道:“上次五城兵马司与巡捕营出动的兵士要多得多,但既无明威这般居中运筹帷幄,更遑论明威这般择定良机,只是仗着人多势众将宅院团团围住,反倒打草惊蛇……”
“是啊是啊!”
赵文华赶忙接上:“那院内逆贼见官兵来势汹汹,先是拼死反抗,之后情知难逃一死,竟纷纷引火自焚,若当初有会首调度谋定后动,何至于此?可见缉拿逆党,非但要有雷霆手段,更需运筹帷幄之能!”
“现在这般,才叫完胜,太威风了!”
“今天是我等剿灭黎渊白莲双教贼子第一日!”
……
“海翰林!”
且不说两人正在刷新计数之际,另外两位也匆匆迎上。
陶典真拖着面相富态,商贾气息浓郁的范景年,孙维贤手里则提着相貌丑陋,浑身浴血的范景庵,各自介绍:“此人是范家的首脑!”“这家伙武功高强,拼死反扑之际,还伤了几人!”
海玥直接道:“就地审问吧!”
缉拿逆党并非结束,审讯之间也有功劳。
若论刑讯之道,锦衣卫诏狱自是首屈一指,然此番朝天宫道士甘冒风险,率先破敌,若将人犯径送北镇抚司,未免有失公允。
果然陶典真松了一口气,孙维贤倒也不置可否。
毕竟北镇抚司也不是他的地盘,现在回去万一被王佐的亲信半路截胡,那他也得吐血,如今这样不失为权宜之计。
选好房间,将两名贼首押了进去,海玥施施然坐下,看向脸色惨白的范景年与凶相毕露的范景庵:“你们可有话说?”
范景年身躯哆嗦,颤声道:“青天大老爷,草民冤枉……冤枉……”
范景庵则啐了一口血水:“是不是那个弑母的小贱种出卖了我?”
海玥眉头扬起:“你就是秦氏的生父?”
范景庵冷冷地道:“当年我寒窗十年进京应试,原与那贱人结为夫妻,连骨肉都有了,可一朝落第,她便嫌我贫贱,转头就攀上了世家子弟,结果呢?连个外室名分都没捞着,还成了媒婆!她那般性子给旁人做媒?哈哈!”
他说着说着,面容就扭曲起来:“那小贱种比她娘更毒!弑母杀妹不说,竟还敢要挟我来救?我倒是真想看看她是怎么被凌迟处死的!只是没想到,她居然对我这般了解,居然让你们找了过来!”
范景年闻言赶忙道:“家门不幸,出了孽女,无论她如何攀咬,我兄弟都是无辜的,我们是清白人家……”
“与白莲教勾结的清白人家?”
海玥一句话就让对方面如死灰:“锦衣卫既已出动,你还在此狡辩,孙佥事,你觉得此人在北镇抚司的十八套大刑里,能撑到第几遭?”
孙维贤配合着笑了笑:“怕是连第三关‘梳洗’都过不去!”
“饶……饶命……”
范景年喉结滚动,却只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,牙齿相击的咯咯声倒是格外清晰。
左右两名道士虽死死架着他双臂,那具身躯却如抽了骨的蛇般往下滑,很快一股浊黄的液体顺着袍角淅沥而下,在地砖上汇成腥臭的水洼。
众人露出嫌恶之色,视线也移了开去,落在范景庵身上。
显然,这种废物不太会是黎渊社的主事者,范景年或许知晓他们的家族与白莲教勾结,但真正作主的还是这个狰狞凶恶的中年汉子。
海玥直接问道:“你在黎渊社内任何职?”
范景庵道:“我便是说了,你们接下来不用刑么?”
孙维贤道:“你说了为何要用刑?”
“不动大刑,怎知范某所言虚实?”
范景庵傲然昂首,言语间竟带着几分挑衅:“既擒得我这等要犯,你们难道不想刨根问底?”
孙维贤闻言眯起眼睛,指节在刀鞘上无意识地摩挲——这话虽狂妄,却也不无道理。
海玥却摇头失笑:“你所言的虚实,我们自有论断,至于黎渊社三垣二十八宿的架构,朝廷早已洞若观火!以你能与白莲教首脑直接往来的身份,应该不会是二十八宿那些跑腿的小卒子,而是三垣堂里的人物,我说的可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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